锦书谁寄

蛾儿雪柳黄金缕。笑语盈盈暗香去。

天堂城(6)

天堂城(6)#江望公馆#

“叮铃叮铃叮铃……”清脆的响声持续不断,好像是风铃。

是婴儿床床帘上悬挂着的风铃吗?

“啊!哇呜呜呜呜……”是婴儿尖锐的哭声。

“哦,哥顿,我的小天使,你怎么了?”一个穿着蓝色围裙的美丽妇人走上前,抚摸着婴儿床里的宝宝。

“妈妈,妈……”哥顿想要发出声音,但是他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扼住了。

“妈妈!”哥顿眉头紧锁,脖子上青筋暴绽,但他还是没能成功发出声音,他只感觉一个手掌捂着他的嘴巴,向下扳他的脑袋。

“哇啊啊啊啊……”

“宝宝不哭……”

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尖,母亲的摇篮曲哼的越来越快,按压着哥顿头部的那股力量越来越大,眩晕感越发强烈,像疯狂转动的汽车轮胎。

“咳!”

“杰德医生,他醒了!”一个娇糯的声音在哥顿耳边响起,他费力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,但是一片模糊,只大概辨认出是那个穿白色衣服的人。

“不要乱动,我在给你换药瓶。”女护士换上一瓶新的消炎药液挂在铁架子上,发出“丁零当啷”的声响。

“他怎么样了?医生。”

“很幸运,只是些皮肉伤,四颗霰弹弹丸颗击穿了他的左肩,但是没伤到骨头和动脉,会好的很快。”一只有些凉的手掌按在了哥顿头上。

“体温正常,看来手术很成功,没有感染发烧。”

“谢谢你杰德医生。”

“我只是收钱办事,他失血过多,最近不要进行剧烈运动,每隔一天来我这儿换一次药。”

“咔嗒”关闭房门的声音很轻。

“哥顿,感觉怎么样?”

“阿曼?”

“对,是我。”

“我活下来了?”

“上帝保佑,你还活着。”

“格尔塔呢?”哥顿有些明知故问。

“嘿哥顿,想吃点儿什么嘛?意大利披萨配黑咖啡,还是德国熏火腿三明治?”阿曼试图岔开话题。

“有烟吗?”哥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只感觉干涩的上口腔和喉咙像老树皮一样。

“烟?我劝你还是别想了。”

“他妈的,你来吸。”

“嘿,这可是私人医院!”

“在我的独立病房里!”

“咔”阿曼擦亮火机,点燃香烟。

“呼……”阿曼吐出一口烟气,哥顿贪婪地呼吸着,熟悉的辛辣味道炙灼着他干燥的气管,他这时肯定了自己还活着。

“卡特老大呢?”

“科莱那护送卡特老板回总部了,高层有一个紧急会议。还有,哥顿……”阿曼说到一半停下来,把右手哥顿的腿上,沉声道:“这次行你表现的很出色,作为家族的直系后裔,我想你会晋升的。”

“晋升?”哥顿睁大了眼睛,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
阿曼看着哥顿的反应笑出了声,不过他很快又严肃了起来,板着脸说:“天堂城要洗牌了,家族现在很缺人手。”

“洗牌?怎么会……”

“好好想想吧哥顿,道尔顿家族的两个支柱——毒品和军火生意都受到打压,分管毒品的长老被刺杀,军火生意市场份额被挤压,还有近期警方高层的人事变动……”

哥顿静静听完阿曼的话,补充道:“还有银行家安德希勒的波尔金家族财团被卷入风波。”

哥顿按着太阳穴,只觉得自己来到天堂城的第一场复仇行动就像是一个导火索,眼下局势十分暧昧,三大家族、政客、财阀都好比是马戏团里的老虎,明面上笑脸相迎,暗中却都在舔舐利爪,随时准备击垮对手,重新划分蛋糕。

“好了,是时候去皇后码头区大教堂了。”阿曼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怀表确认时间。

“去教堂干嘛?”哥顿坐直身体,叫来护士拔掉针头,他活动了一下身体,左肩像有一堆蚂蚁噬咬,失血使他浑身乏力。

“入会仪式,每一个家族成员都要经历的。”阿曼搀扶起哥顿,两个人走走停停出了医院。

“阿曼先生,哥顿先生,请上车。”一个黑衣帮徒替二人打开了车门,是辆深红色的凯迪拉克轿车。

哥顿坐在车子后排,回头看着紧随其后的另一辆福特汽车,问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别紧张,是家族派来的保镖,你想问的,一会儿温斯顿老大会都告诉你的。”阿曼偏着头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出神。

车速慢了下来,夕阳点燃了天空的一角,映红了整个天空,光线被空气中的化学污染物扭曲散射,街道和楼房都隐没在紫色的朦胧之中。

刺鼻的空气,污浊的河水,肮脏的街道,光秃的树枝伸展在雾气中,就像形销骨立的中世纪女巫。

“这才是天堂城。”哥顿心里感叹道。

高而尖的教堂塔楼逐渐清晰,最后车子停在了皇后码头区大教堂的门前。

远处的海面上响起沉闷的汽笛声,灯塔的光芒像利剑一样刺穿迷雾,为归航的汽轮指引方向。

教堂外站满了道尔顿黑手党家族的党徒,他们整齐的分列为两个队列,所有人肃穆的跨立着,注视着哥顿从轿车上走下来。

哥顿感觉胸口有些闷,他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,可是污浊的雾气吸入肺中让他更加郁结。

“呼……”哥顿吐出一口气走向教堂大门,脚步缓慢而有力。

“为了家族。”

“愿长剑和钢盾伴你而行。”

两旁的党徒们在哥顿经过时说着不同的话,有祝福,有祷告词,有家族铁律……

当哥顿走到高大厚重的木门前时,他抬起了头,仰视着教堂的塔楼。

这是一座中世纪风格的罗曼式教堂,教堂平面设计呈标准的拉丁十字形制,高大厚实的石壁透出朴实和庄重,砖石因为常年的海风侵蚀覆了一层青苔。

“嗒”哥顿推开沉重的大门,视线随着绣着金丝线的深红色长地毯深入到大厅尽头。

第一排的长椅上都坐满了人,留给哥顿的只有一个个伟岸的背影,身穿黑色长袍的神父站在高台上,沐浴在十字架上圣人低敛的目光里。

罗曼式教堂因为墙体过于厚重,导致窗子开得又少又小,黯淡的落日余晖透过逼仄的窗口,把光辉撒在花纹繁复的银质烛台上,烛光照亮了大半个大厅,却也留下大片阴影。

哥顿经过幽暗狭长的大厅,来到位于教堂十字平面中心的圣坛,烛光照亮了他线条分明的脸庞,外面枯枝上的乌鸦嘶哑的叫着,难听的声音回荡在有些空荡的教堂。

“开始吧。”是温斯顿的声音,哥顿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众多长老正中间的温斯顿堂主,老人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,但是皱纹里的阴影更让人畏惧。

“哥顿•道尔顿。”神父说着走上前,抬起哥顿的右手,用匕首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,几滴暗红的血珠滴落,神父用一张圣人画像接住了血滴。

“你愿意在圣人面前以血发誓,永远遵守帮规,永不出卖帮派吗?”

“我发誓。”

神父点燃圣像说:“圣人见证,你若背叛,就如同这张圣像,在阳世间被炮烙,或者在地狱里受火刑。”

最后,哥顿把快烧完的画像合掌搓掉。

神父走过来拥抱他说:“圣人赐福予你,我的兄弟。”

“过来,有着道尔顿家族最纯正血统的小家伙。”温斯顿从长椅上站起身,张开双臂拥抱哥顿。

哥顿把头埋在温斯顿的肩头,淡淡的古龙水味充满了哥顿的鼻腔。

接着,长老们一个接一个地拥抱了哥顿。

“卡特,先让我们的哥顿先生在你手下做事吧,你最近兼管着原先韦斯莱手下的毒品生意,应该很缺人手吧?”温斯顿看着卡特说。

奇怪,哥顿发现此时众长老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。

“当然,我想哥顿会胜任capo(支部头目)的位置的。”卡特脸上没有丝毫变化,表情平静,

“看来家族内部的关系果然错综复杂,得先壮大自己的势力,慢慢调查清楚父亲的死。”哥顿暗想。

温斯顿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,说:时间不早了,大家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忙,散了吧。”

长老们陆陆续续地离去,在手下的簇拥中上车离开了。

这时教堂里只剩下哥顿和温斯顿二人。

“我想你还没吃晚餐对吗?”温斯顿笑着问。

“是的先生。”哥顿一大早就随卡特去砸场子,到现在还没吃上一顿正经饭。

“走吧,我请你,我们应该在酒桌上谈谈。”温斯顿拍了拍哥顿的肩膀,领着他走出教堂,坐上自己的加长林肯轿车。

车窗外街景变换,哥顿沉默着,温斯顿会告诉他什么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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