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堂城（1）
天堂城#江望公馆#
废气从工厂高耸的烟囱里袅袅升起，模糊了太阳的炙灼，在灰白的烟幕中，太阳悄然西落，刺眼的霓虹灯照出空气中的颗粒。
柏油路被太阳炙烤了一整天，散发出莫名的气味，有轨电车驶过，电铃声在福特车汽笛声中显得尖锐急促，而柴油机车的喧叫又淹没于行人的低语笑骂。
斗牛士酒吧的木栅门被一把推开，四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分列两旁，随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踱到吧台前。
“韦斯莱先生，威士忌还是白兰地？”老酒保微笑着取出一支水晶杯。
“伏特加，我的布莱姆。”韦斯莱抬起左手摘下他的高礼帽，露出他戈壁滩似的秃脑壳，那上面真的只有几根荒草，上帝作证。
“上帝保佑，看来这单买卖很顺利。”布莱姆右手搭在左手腕上，食指挑开袖口，手表表盘上的钻石泛着好看的光，比上次早了一刻钟，布莱姆想着。
“这要多亏了温斯顿老大，麦克警司才会和我们道尔顿家族合作。”
布莱姆斟满一杯伏特加递给韦斯莱，努了努嘴：“红牌伏特加，你的最爱。”
“谢谢”韦斯莱接过酒杯并举杯致意，然后仰头将晶莹澄澈的酒液吞入口腔中，清淡爽口后是顺着食道一路向下的灼烧感。
韦斯莱伏在柜台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，闭着眼享受着微醺的美妙。
“意式白咖啡，工人党晚报。”许久，韦斯莱竖起的他右手食指说道。
“希望你不会得蛀牙。”布莱姆打趣道。
韦斯莱闻言大笑着走到酒吧的角落里坐了下来，他的手下紧随其后在旁边落座。
“我说，这次天堂城的生意份额肯定会全落入我们道尔顿家族手里的。”一个枪手用牙齿启开啤酒瓶盖，猛灌一气。
他的同伴从他手里夺过啤酒，仰头把剩下的酒全吞到了肚子里，抹嘴道：“这次我们帮会可是控制了最高纯度白粉的生产渠道。”
“哒哒哒”邻桌的年轻男子曲起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，西服袖口的银袖扣上刻着泰勒的字样，那是何塞州最知名设计师的手笔。
“我想，我能从你这儿买到货的，对吗？”年轻人偏头看着邻桌的帮派枪手。
“那得问问你的钱包了，先生。”其中一个枪手放下酒瓶，吐出粉红的舌尖舔舐着嘴角的银质唇钉。
“三号”年轻人竖起三根手指。
众人一阵诧异，三号是目前市面上纯度最高的货色，当然，也是最贵的。
“小子，今天算你走运，你可以去和韦斯莱先生谈谈。”那个镶着唇钉的帮徒朝角落里偏了偏头，并且把手枪从腰间掏出来拍在桌子上。
“我们会盯着你的，放聪明点儿。”
“我会的先生们。”青年站起身整了整衣领，走向坐在角落里的韦斯莱。
韦斯莱放下报纸，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，说：“你知道吗，我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块劳力士手表，不过得到它之后我得学着像汽车那样去喝廉价柴油啦。”
年轻人闻言一笑，摘下了手腕上的金表放在桌子上。
“三号，价钱好商量。”
“要多少？十克，还是三十克？”
“十磅。”
韦斯莱脸皮一抽，诧异道：“多少？”
“十磅。”
韦斯莱脸色一沉，嘴角向下倒勾着，低声笑道：“你吃的下吗？”
“吃不吃的下我不知道，但我知道的是……我吃得下你——韦斯莱先生。”年轻人身子向前探出，左手撑着桌子，在韦斯莱的耳边低语道。
年轻人说罢从袖子中甩出匕首，狠狠刺在韦斯莱大腿上。
“啊！”韦斯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嚎叫着。
“见鬼去吧！”不远处的四名枪手慌忙拔枪，对着角落一阵乱射。
酒吧里吵闹调情的酒客们见状，尖叫着夺门而出。
“噗”韦斯莱左肩溅起一蓬血雾。
“停火停火！小心韦斯莱老大！”布莱姆惊呼。
砰！砰！砰！砰！
四名枪手确实停火了，无论他们是否愿意。
硝烟从左轮手枪的枪膛中弥散开来，火药味让人血流加速，年轻人调转枪口对准吧台后的布莱姆。
“布莱姆先生，记得代我向温斯顿老大问好。”年轻人笑着扣下扳机，但意料之中的枪声却没有响起。
“哦，我忘记我只填装了五颗子弹，上帝与你同在，不是吗，先生。”
布莱姆握住暗格里的温彻斯特杠杆猎枪，猛得抽出。
砰！
粉色的脑浆恣意迸溅，在壁纸上留下脓腥的抽象画作。
布莱姆的身体无力地靠在酒柜上，额头上的弹孔四周布满了深红色的裂纹。
“这是第五发。”年轻人笑着说。
韦斯莱一只手捂着大腿，另一只手捂着肩膀，模样滑稽无比。
“谁派你来的？我，我出五倍的价钱！五倍！货，货都给你，全都给你！”
韦斯莱先生颤抖着把右手伸入西服内兜，掏出一袋白色粉末，袋子沾上了鲜血，顷刻变为粉红色。
“韦斯莱先生，嗯不，韦斯莱舅舅。”年轻人紧贴着韦斯莱坐下，右臂亲热地勾住韦斯莱的肩膀。
“韦斯莱•道尔顿，你忘记我了吗？哈哈，看来人真是一种健忘的动物啊，不过，我可以帮助你回忆一下。”
“从前，一个穷农场里有三个年轻人，他们不甘于贫穷和默默无名，便与家人辞别前往大城市闯荡，他们投靠了远房亲戚的帮会，并且很快闯出了名头……”
韦斯莱嘴唇颤抖着问：“你是哥顿•道尔顿？”
年轻人并没有理会韦斯莱的问题，自顾自地继续讲：“然后有一天，三个人里出了一个叛徒，在一单生意中做掉了其他两个人，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家族的两个亲人。”
“相信我，求你相信我，事情不是这样的！是温斯顿，温斯顿那个家伙，我们明明都是道尔顿家族的直系血脉，可他却猜疑我们三个，害怕我们会撼动他的地位，他逼我，他逼我杀掉……”
“韦斯莱舅舅。”哥顿捂住韦斯莱的嘴巴，把右脸贴在他的左脸上，亲昵地说：“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。”
“不过，你当时还是扣动了扳机，对么？”哥顿左手攀到韦斯莱的右腿，轻轻拧动着那把深入血肉的匕首。
“唔唔唔……”韦斯莱痛苦的扭动着身体，疯狂地挣扎着，像一条甩动身体的蟒蛇。
“到地狱里和撒旦解释吧！”哥顿猛地拔出匕首，捅入韦斯莱的心房，鲜血顺着深深的刀槽喷溅而出。
韦斯莱在极度痛苦中死去，眼睛圆睁着，身体瘫软在哥顿身上，像一只粘人的小马驹。
哥顿用手掌合上韦斯莱的双眼，将他横放在沙发上。
“你可以背叛家族，但你永远不能出卖自己的兄弟。”哥顿冷漠的看着韦斯莱的尸体，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高礼帽戴在头上，缓缓走出酒吧。
哥顿走向一辆停放在街边的林肯轿车，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。
“求求你，放了我吧！你要多少赎金我都给！”后坐上绑着一个被扒的精光的公子哥低声哀求着。
哥顿笑吟吟地摘下高礼帽，松了松领带，问道：“我帅吗？”
青年一听，愣了愣神，赶忙应道：“帅！帅！”
“好。”哥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，拨开左轮手枪的转轮，装上一颗子弹。
“我可不希望你向警署提供我的画像。”
“砰！”鲜血溅满了车窗，像涂了一层草莓果酱。
哥顿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相片，那是一张全家福，一个男人一个女人，还有一个婴儿车里的幼子。
“父亲，我替你报仇了。”
黑色的污水从下水道里溢出来，泛起黄色的泡沫，老鼠在黑暗中窸窣作响。
“天堂城，我来了。”哥顿咧开嘴笑了，粉红色的霓虹灯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，映出一抹红晕。
（很久没写过这种风格的文了，可能有点儿崩，还会有后续，喜欢的话就点一下红心蓝手吧⊙ω⊙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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